吳邪病了。
病的不是身體,而是心靈、精神。
如果沒有那天,他或許還能活的更久更好,甚至直到老死。
在他27歲生日的前一天,吳邪發現自己有精神狀況,決定先去看心理醫師。
可萬萬沒想到,卻從此鑄下了一筆天大的錯誤,傷友傷己。
那天,吳邪在回家的路上遭人綁架,期間不知道發生了什麼,只知道他們往自己身上扎了一針,而後世界灰暗。
吳邪當時想,該不會命到頭了吧?真糟。
可是沒有糟糕,只有更糟糕,感覺老天就是要徹底玩弄他的命運一般。
三天後,張起靈和吳爸吳媽發現橫躺在巷弄裡角落的吳邪,急救之下,他活過來了。
出事之後,得到的是家人更加關心的照顧,還有他的愛與呵護。
可是吳邪越覺得不對,好像有什麼在心裡萌芽長大,直覺不是個好東西,卻不曾告訴過任何人。
直到28歲生日的前一天。
吳邪發呆後失去意識,等到再度醒來的時候房間滿目瘡痍,桌子上所有東西被打翻在地,連門上都有幾道爪痕。
他慌了,急著到隔壁找張起靈,問他自己是不是真的,病了?
張起靈愣了愣,要吳邪冷靜。
吳邪像小學生一樣,懵懵懂懂的也安靜了下來,好一陣子才真正恢復。
他們倆原本是一起睡一房的,但自從吳邪知道不對勁後,決定與他人保持距離。
張起靈和吳邪的初識是在高三,本來互不相干的兩人卻因為成績爭奪而互相認識,當時的張起靈是格鬥社的,而吳邪是書法社。
文武雙全的張起靈總是惹吳邪不爽地上前找麻煩,可找著找著,竟湊成了一對,直至張起靈就任警察、吳邪當個古董店小老闆都還未分開。
吳邪思考了一會,決定把事實告訴張起靈。
換來的,卻是張起靈震驚、不知所措、疲倦悲傷的表情望著自己。
吳邪想,他大概知道那是什麼了,卻難以啟齒。
吳邪聽從張起靈的指示,讓自己待在張家暗藏的密室裡,但他知道,那是一個牢房。
張家歷代下來都是警界好手,尤其擔任族長的張起靈也不例外。
事情一發不可收拾,吳邪情況越來越遭,見人就張牙舞爪要攻擊,就像一頭野獸一樣,見人就殺。
每次一醒來,吳邪幾近痛不欲生,他知道,自己又錯了,錯得無法彌補。
同時也知道,自己已時日不多,在這牢房也待了快三年,是該結束了。
隨著吳邪的變本加厲,張家就越是緊張,而吳邪的活力也消耗的越多,連張起靈最後都無法阻止。
最後一次爆發前,張起靈的意見一敵不過百,承諾親手了結吳邪,在那天晚上,張起靈把之前曾未說出的話都告訴了吳邪一遍。
吳邪被施打的那一針,是病毒。
病毒,隱含著死亡的意思。
原本是邊界戰爭要做戰魁所用的病毒,卻意外打在吳邪身上,但是都市的預防病毒卻減弱了這一針的威力,讓吳邪成為了半人半妖的怪物。
到目前為止,都沒有解藥。
吳邪笑了,笑得冰冷悽慘。
他無力的說,知道了。
而後,陷入昏迷。
在黑暗中,吳邪慢慢轉醒,忽然看到旁邊一身白淨的男孩與自己的臉一模一樣。
只是這個男孩,除了眼睛是橙黃色,其他都是白色。
“你……是我?”吳邪問。
“嗯。”男孩悶悶的點頭。
“怎麼了呢?”吳邪看出男孩的不愉快。
“吳邪你可不可以告訴我,為什麼……大家都攻擊我?我做錯了什麼?”男孩垂下眼眸,流下一滴淚。
“在你的認知中,或許你做的事沒有錯,可大家都認為你是錯的,你知道為什麼嗎?”吳邪抱住男孩。
望見自己的雙手漸漸染紅,吳邪知道,此時的外面正發生著可怕的事吧。
男孩搖了搖頭。
“因為你傷害到他們所珍視的東西,他們生氣了。”吳邪撫摸著男孩的頭髮,很漂亮很柔軟。
“可是有個聲音告訴我……破壞眼前的東西是沒錯的。”男孩再次落淚,聲音轉為哭腔了。
吳邪發覺,眼前的男孩只是一個對任何事物都不懂,卻又有些懵懂的孩子,心智尚未成熟卻被灌輸這個,本能的就會相信這些話語。
“吶,你願不願意把我的身體還給我?”吳邪輕柔的動作使男孩停止了眼淚,此時正盯著吳邪看。
“可是已經來不及了……”男孩一頓,剛止住的眼淚又冒了出來。
“沒關係。”哪怕只有一瞬間也好,讓我能多看看他……
“你之後能陪著我嗎?”男孩帶著期盼的眼神看著吳邪。
“……能。”吳邪不忍心,反正要死是一起死的,不如結個扮。
男孩笑了,把手放在吳邪的手心裡,有點暖暖的。
下一秒,吳邪立刻恢復了意識。
此刻在場的所有人都不知道吳邪回來了,一把把槍都對著他,也包括他。
吳邪呆愣了下,隨即笑了。
按住吳邪肩膀的那人看見他有動靜,又用力壓了下去,吳邪吃痛,卻喊不出話。
張起靈在這時開口了。
“聽令,我數到二就開槍。”
張起靈面目冰冷,無情的氣息使吳邪感到身子裡的細胞都在戰慄著,就好像回到了當初。
“一。”
吳邪自嘲著,或許他的命運就是這般下場吧。
如果能重來,他大概再也不會做這樣的事了。
“二!”
砰砰砰砰——砰——!
一瞬間,四發子彈分別打在吳邪的四肢,而遲來的最後一發,就是吳邪所愛的那個人所射的。
命中心臟。
吳邪第一次覺得,張起靈的槍法真好、準頭真準,只可惜,再也說不出來了。
吳邪虛弱的笑著動了動嘴唇,把心裡一直最想說的話講出來。
下一瞬,吳邪只來得及看見張起靈瞠大了眼,眼前一片灰暗,什麼也感覺不到,吳邪知道,是時候該沉睡了。
張起靈一甩掉手裡的槍,飛也似的朝吳邪衝了過去,再看看他的脈搏時,張起靈知道晚了。
他就像失了魂一般,一次次的喊著眼前陷入沉睡的人,一次次的摩挲他的臉龐,卻再也得不到回應。
再想到吳邪最後說的話,張起靈就好像被打開了開關,眼淚竟滴了下來,落在他被貫穿的胸口上,形成一朵朵染紅的鮮花。
吳邪用著難以辨認的口型對著張起靈說。
有你,真好。
留言列表